为了你的微笑（六）作文4600字

第十二章 左右为难

周五晚上，罗力力失眠了。

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，大脑一片空白。起床上厕所的时候碰见了妈妈，她还在卫生间洗衣服，看到罗力力的黑眼圈以及萎靡不振的样子，给他冲了一杯热牛奶——大概是听爸爸说了他主动参加了篮球队，也觉得罗力力懂事了。

看着罗力力喝牛奶，她高兴地抚了抚他怒发冲冠的乱头发：“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家和，家和万事兴，你跟你爸不怄气，我能多活十年。”

“妈，看你说的，死啊活啊的，真没劲。”罗力力就不爱听类似的话，“我哪跟爸爸沤过气，还不是因为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，不说了，”妈妈见罗力力又想生气，慌忙打断他的话，嘱咐他一定要把牛奶喝完，才转身离开。

折腾到凌晨才睡的罗力力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，他睁着迷糊的眼睛来到客厅一看时间，一声惊叫：“妈，怎么没喊我！我爸呢？”

“你爸啊，他已经走了啊。我看你睡那么香，就没好喊你呢，上学那么辛苦，好不容易有个周末……”

“妈，我下午要比赛！”罗力力胡乱洗脸刷牙，塞了两口吃的，拎起书包就往外跑，想起不用上学的，又把书包扔了回去。

看着慌慌张张的罗力力推着自行车就往外走，妈妈焦急地对他说：“路上慢点儿，注意安全。”

罗力力嘴里叼着一片吐司，说不出话来，呜呜呜地应了两声，登上单车往一中骑去。

一中距离他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，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过去，也用了半小时。慌慌张张把车锁在大门口，刚准备进去，一个保安从门口保卫室冲出来：“喂喂喂，车不能乱停乱靠的！”

罗力力抬腕看看表，来不及跟他纠缠了，假装没听到，拔腿往学校里面跑去。

一中的会议室在教学楼的最后面，罗力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，大门口聚集着不少人，他嚷嚷着借过，从角门钻了进去。

比赛已经开始了，他们学校的队员都在后台站着等着上去，杨老师正和蒋萱焦急地统计人数，看到罗力力后长舒了口气：“咱们还有两分钟开始，来得真及时。”

罗力力喘着粗气打量着会议室，这里的地面全都铺上了地毯，踩上去软塌塌的，墙壁上贴的有墙皮，隔音效果非常好。

前面一队正在表演舞蹈基础动作，整齐地起跳、落下、亮相，然后是自选曲目的部分表演。罗力力想起，杨老师曾经教过他们跳过《美女与野兽》的选段，只是他几乎不记得了。

“一会儿上去大家不要紧张，跟着蒋萱和罗力力，能想起来多少是多少，这只是选拔赛，没有很严格……”杨老师开始在前面给大家打气，一边用赞赏的目光看着罗力力和蒋萱。这目光给了他不小的压力。

因为他几乎不会跳《美女与野兽》啊，更别提跟蒋萱合跳了。他几乎是无望地想要跟老师解释一下，因为平时偷懒，根本没有练习过，但是杨老师一直用信任的目光看着他，做出加油的手势，再加上时间来不及，他根本没机会解释。

前台响起了掌声，都是亲友团来给比赛的人鼓劲儿来了，还好家里没来人。罗力力从帷幕的缝隙中往外看，台下人不多，但是第一排坐了十几个评委老师，每个都光鲜亮丽、气质不俗。看着台上的选手，罗力力有些怯场了。

他看看时间，已经一点半了。距离篮球队选拔还有两个小时。

“下面是四中代表队的表演，表演剧目《美女与野兽》，大家掌声欢迎。”主持人在台上开始介绍了，洋洋洒洒五六分钟的介绍，听得罗力力头皮直发麻。

完了，事到如今，只能硬着头皮上了。

因为会议室没有音响，所以杨老师带着平时训练用的大号喇叭，看着杨老师与前排评委交流，他无端感到紧张起来，手心里全是汗。

“好了，跟着我来。”蒋萱清脆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，她举起一只胳膊，示意大家跟着她走。

到了台上，大家自觉地按照平时训练时的队伍站好，先整齐地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，先向左边，再向右边，最后是中间。

然后，依次按照平时的排序，站好自己的方位，有的扮演女主角的姐姐，有的扮演父亲，蒋萱来扮演贝尔，而自然而然地，罗力力来演野兽。

这一幕讲的是，病重的野兽决定做出牺牲，把贝儿放回去救自己的父亲，贝儿成功救出父亲，回来却看到野兽已经死了。

这段舞台剧曾经排练过，罗力力戏份不多，几个踉跄的舞步走一遍台，然后病倒在地上就可以。他在地上假寐，看着蒋萱载歌载舞。

蒋萱的个头在女生中算高的，有些偏瘦，肩膀的骨点清晰可见。她的舞姿是没得说的，几个连续转体做下来，她赢得了全场师生的掌声。

好不容易挨到比赛结束，罗力力“噌”的一声从地上蹿起来。他出戏过快，引起了最右边的一个评委老师的不满，她皱了皱眉头，盯了罗力力一眼，大概是嫌他不够专注。

但是顾不得那么多了，他要赶紧去一中参加篮球队的选拔。

罗力力匆匆与大家告别，往学校门口跑，却发现单车不见了。他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：难道被偷了？他沿着马路找了一遍，没有。

“喂，说的就是你。”

学校门口一个人指着罗力力说：“叫你呢，小孩。”

“谁是小孩……”罗力力十分不满这个称呼，嘟嘟囔嚷地走了过去，看到自己的单车在保卫室里面停着。

“这是你的吧？”保安指着单车问。

罗力力心中的石头落了地，长舒口气，乐开了：“得嘞，谢谢您叔叔，我说怎么不见了车。”

说着他掏出钥匙要开锁，但是被保安摁住了手：“别忙，你知道犯了什么错吗？”

罗力力摇摇头，傻乐着说：“不知道啊，我哪儿得罪您了？”

保安扯着罗力力走到门口放的一个告示牌旁边：“看到了没？禁止停车。刚刚喊你不要停，你偏不听，被领导看到了，十分生气，让我找车主呢。”

罗力力听罢怯怯地问：“找到了，然后呢？”

“写个检查吧！”保安趾高气扬地从抽屉里掏出张纸，掏出纸和笔，摊在罗力力的面前，“写完给你车，小伙子，要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……”

他的话没能说完，因为罗力力已经像箭一样从屋子里蹿了出去。

因为在保安解释的时候，罗力力抬头看了下墙上的钟表，还有二十分钟那边的选拔就开始了，检讨写再快也来不及了，于是他拔腿就逃，单车以后再说吧！

他不顾后面保安不满的大叫，用了最原始的交通工具——腿。

还有十五分钟。

幸好，他从小接受的是魔鬼训练，这么快的速度跑起来并不是负担，他还能够承受，只是实在担心会迟到，急出了一身的汗。

路上的行人都在用奇怪的眼光打量这个没命奔跑的少年，他们无法理解，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他如此在意。尽管在罗力力心中，能否进篮球队并没有特别重要，可是他的双腿却仍在往前奔，这是不是表示着，他其实内心是在乎的呢？

他没有想到，会有这么一天，他为了去参加篮球比赛，拼了老命在奔跑。

还有五分钟。

他距离一中的篮球馆还有一段距离。

罗力力几乎有点绝望了，他没有想到，平时骑自行车那么快，现在却觉得遥不可及。他没有意识到，其实并不是在奔向篮球场，而是奔向爸爸认可的位置。

头一次，罗力力发现自己的速度很慢，虽然比一般人要快些，还仍然慢，罗力力这才能够体会到爸爸的感受。

“跑步快，不是说你比普通人快，而是说，你能比最快的人快，因为跟你站在同一赛场的人，他们不比你差。只跟一般人比赛过不算什么，跟强者比赛，哪怕是输了，也能学到东西。”

大约是罗力力刚上小学，参加了学校的田径比赛，拿了一等奖，回来跟爸妈炫耀，爸爸语重心长地跟他说的话，并且没有对他取得的成绩加以认可。那时候的罗力力已经能体味到失落，他把奖状卷成一根棍，插到了书架上。

终于，在距离比赛还有两分钟的时候，他气喘吁吁地进了赛场，推开门后，发现自己不该从前面进来。

爸爸在场地中央不知在说什么，周围整齐地站着近一百人，听到罗力力进屋的声音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，不少人还带着不耐烦。

“哟呵，少爷来了……”王敬轩戏谑的声音懒洋洋地传了过来。

“怎么来这么晚？”爸爸威严地问。

“那边，那边……”罗力力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，忽然一个人冲了进来，大声嚷嚷着，看到罗力力后眼睛亮了，而罗力力则暗暗叫苦，完了。

“你这臭小子，跑得还挺快。”那人正是刚刚的保安，他一直追在罗力力身后，罗力力却浑然不觉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爸爸见这一幕发生，声音更加严厉了，还透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，罗力力听了这声音就胆寒。

“哦，你是老师吧？”保安瞥了罗力力一眼，意味小样儿，你逃不掉的。

“我是。”爸爸走上前。

“是这样，这位同学乱停车，领导要他写检查，结果他车也不要了，就跑了，没办法，我只能跟在他身后。有话不能好好说吗？干吗要跑？”保安说。

“还不是因为……”罗力力正要解释，但是被爸爸打断了。

“我允许你说话，你才能说。”爸爸鹰隼一样的眼睛盯着罗力力，一脸的不耐烦，似乎他一点也不想处理这事，可是罗力力就是个事儿包，什么事情都惹。

“对不起。”罗力力简短地为自己做了个总结。

“这样，你看着他写检查，我这边还要比赛，行吗？”爸爸和蔼可亲地对保安说，转身要走。

“可是……”罗力力无望地喊住了爸爸，“我也要参加……”

“检查写完才能参加。”爸爸的声音冷硬。

罗力力又愤怒又难过，他想问参加完比赛再写检查又怎么了，爸爸每次都是这样，无论发生什么事，从来不站在他这边！

“好了，小哥儿，咱们写检查吧？”保安见罗力力的脸色也不太好看，就切换了声音频率，小心翼翼地问道。尽管罗力力干不愿万不肯，事实现状摆在面前，他也无能为力。

“走吧？”保安催促道，“你也别恨我，我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，没办法，谁让你犯错在先呢？”

第十三章迟来的机会

罗力力坐在篮球场边的简易评委席上写检查，左边是姜微暖，右边是保安。两个人看选拔赛看得眼都直了，每当选手投球投中，或者失手，他们俩都要“噌”一下从座位起立，敲桌子大板凳，疯狂地呼喊着。

“王敬轩，你最棒！”

“哎呀，那个小胖子真是的，站那么近都能失手……”

“瞧，多厉害，这个肯定能进队里。”

“……”

两人毫无顾忌地在罗力力头上方讨论，声音震得罗力力脑袋“嗡嗡”作响。他的检查还只写了两行字，眼看着选拔赛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二，他实在是无心再写。

“喂，我能比赛完再写检查吗？你通融—下，跟教练说，我写完了……”罗力力拉了拉保安的衣角，小声地央求说。

保安被他从一片激情中扯回来，十分不满意，低着头看着罗力力：“教练找我麻烦怎么办？你写个几百字不就得了？我也不会严卡着你，大家彼此都能交差。”说完又全身心投入其中，对着赛场大呼小叫。

罗力力只觉得懊恼，还有半小时选拔赛就结束了，没有参赛的队伍越来越短，他十分着急，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，甚至有冲上台去，强行参赛的想法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个人悄悄地坐到罗力力身后，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，轻轻地说：“来，你去参加比赛，我来帮你写检查。”

罗力力回头一看，原来是蒋萱。她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，一对明亮的大眼睛里全是真诚。

“谢谢你……”罗力力一时语塞，真是绝处逢生啊。

蒋萱笑了笑，拿过罗力力面前的检查，低下头认真地看了看他前面的检查，忙摆了摆手说：“快别客气，时间来不及了，去吧！”

罗力力一个鱼跃，从座位上弹跳起来，往队伍的尾巴奔去。他看到齐以悦跟人换了位子，站到了他的前面，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他—下：“好哥们，真够意思，没先比赛，还知道等等我。”

谁知道齐以悦打了个哆嗦：“其实……其实我是害怕来着……我紧张……”

罗力力仔细打量他一番，只见齐以悦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，后背的衣服全湿了，看向罗力力的眼神散而无光。罗力力被他这么一瞅，也慌了起来。

爸爸在篮球架下抱着手肘，他不像罗力力从前打交道的那些体育老师——如果学生的表现不好，就会大声呵斥，或者摇头，爸爸不动声色。

就像是平静的海面，没有风，水面纹丝不动，你看不清楚那下面隐藏着什么，或许是暗流汹涌，亦或者什么都没有，因为他根本毫无表情。

“还有谁？”王敬轩抬起头，左右看看，篮球场上只剩罗力力和齐以悦两人。

（未完待续）